一场灾难,叶家被下了大狱。许氏嫁人女也跟随倒了霉,低下头做人做事之下,也免不得被送进佛堂别院,可以得到一纸休书也是稀疏平时。林宜佳哀伤之下心底又有一些很庆幸,所以她的丈夫更为细心体贴她了。而已,在喝过夫君亲手送轻松上手的安神助眠汤之后,再醒过来时,突然回了那一年,母亲就为她精心挑选出夫君的时候。那种痛,如同心肝脾胃生生地被一寸一寸地绞断,碎成了末,烂成了泥,又被盐巴腌渍了,再拿给她看一样。痛彻心扉,却偏偏喊不出,只有滚滚汗珠顺着鬓角发梢不断地流了下来,打湿了碧绿绣大朵荷花的锦被。。
林宜佳忍住眼泪,也忍住没有唤蓝田。她缓缓地嚼着糖渍梅子,直到甜味尽去,梅子本身的酸味也让自己的口舌生了津,这才将嚼烂了的梅肉咽了下去。
林世卿嗯了一声:“小心侍候着。”
“爹爹,您回来了?娘呢?”林宜佳擦了一把眼泪,忙问道。
这会儿,她心头正乱的很!
林世卿听过则是微微思忖,问道:“是谁家的庄子?”
说着他摸了摸林宜佳的脑袋,含笑道:“当然,六儿好起来,以后都健健康康的,就是给爹爹最好的礼物了……”
而后她就看到自己的父亲满脸欣慰,又用话同她的母亲反复劝说,又让她母亲好好地看了一眼自己,而后她的母亲这才满眼含泪,重新欢喜起来,只是欢喜之中又不免带着愧疚,不甘不愿地放下了车帘离开了。
随着这句严厉的训斥,一只大手一把拉开车帘,探身上了马车。
她和秦明远的房间……林宜佳记得清清楚楚,因为那是她用心布置,一桌一椅,一个摆件一个花瓶都是她反复琢磨试探了,才确定留下来的。她记得,秦明远不喜欢红色,她就用尽心思让房间内的装饰极少见到红色,纵然有一些,也都搭配得宜,看起来舒心协调,不见半分突兀……曾经,她是多么努力地想两个人的小生活和谐如意啊。只可惜……林宜佳的嘴角不免扯了一下。
林世卿不由笑了起来,点点头,道:“那,就听你的,今晚咱们就在那歇着。至于借温泉过冬……待我问过了你师母再决定吧。”
她十分乖顺地躺在榻上,让父亲替自己细心地盖上锦被,又乖乖地让父亲喂了药,而后又张嘴含了一个梅子,心绪一点一点地平静了下来。
她清楚地记得他那个时候“震惊”的打了碗!而后又仿佛见了鬼一般的一跳而起,刹那间就冲了出去!什么都没有说!
林宜佳只盯着她父亲林世卿的嘴巴一开一合,完全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,只是胡乱地应着。
但又两年过去……不用婆婆开口,林宜佳也没有任何选择余地地,给两个暖床丫头停了汤药。
蓝田和蓝玉两个连忙低声应是,神色间也是懊悔的很。
说的好像是真的似的。像他口中说的“一冬”,不是指一整个冬天将近两个月的光景,而只是两天似的。
她的父亲,就是这样一个君子。他怎么会舞弊受贿!林宜佳绝不相信!
林宜佳明明记得自己喝下秦明远端来的安神汤之后,漫天遍野袭击而来的疼痛没都时就让她生生地痛昏了过去!而那个时候,她身体上的痛楚和她心中的难以置信的痛楚那般地搅合在一起,那种刻在了骨头上的痛,怎么能只是一场错觉!
“怎么了?怎么摔下来了?”
林宜佳眼中热泪滚滚,喉咙却像是有什么堵上了似的,发不出一点声音。
因为,她看到的,分明就是十几年前,母亲一点儿也不怎么显老的模样!
巨大的喜悦让林宜佳来不及多想也一刻不想等待,只想撑起自己软绵绵的身体去扯掉马车门帘,只想亲眼看到好好的父亲!
她的父亲,就是这样一个君子。他怎么会舞弊受贿!林宜佳绝不相信!
她的父亲,还是同她出嫁前一样,永远都心疼她,却也注意着以身作则地教她不迁怒他人,教她遇事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……
林宜佳让自己的目光在林世卿脸色反复游走了一会儿,这才发现,站在她面前的,同样是十多年前,只有四十余岁正值壮年的父亲!
秦明远能够叫老师的一直就只有一个,那就是自己的父亲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