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师雨却没有预料之中的难堪,顿悟般点头道:“说的也是,总叫‘贤侄’未免太过生分了,你我既然是一家人,我还是直呼你无白吧。”
“怎么会呢?”师雨快步上前,扶着他的手臂仔细看了看,见他脸色苍白,有些心疼:“没有好好调养身体吗?怎么脸色还是不好?”
乔月龄这才收敛情绪,将书信递给即墨无白。
“去看看是什么人。”
杜泉嗫嚅一声躲开,转头正好瞧见远处尘土飞扬,连忙示意即墨无白看。
不出几日,乔月龄主动来见师雨了。
师雨少陪了片刻,再出现已经换了副模样,依然是一身缟素,但已除去斗篷面纱。自她走入,一直到上方案席后落座,在场众人的视线便没离开过她。
出发之前,许多事情都要交代。师雨借着探病的名义去了一趟霍府。
“……”
住得近就是方便,不过片刻即墨无白便到了。
其他方向都一切如常,只正前方那一片天空沉黑如墨,狂风卷着沙石直朝几人呼啸而来。
师雨立即安抚:“贤侄不必忧怀,今晚诸位好好休整,明日一早我便亲自带大家去陵墓祭拜。”
师雨还没说话,只听旁边传来一阵笑声,转头看去,即墨无白身着常服,打马而来。
师雨眼睛注意着那边动向:“他们因何闹事?”
即墨一族虽不如那些传承百年的公卿世家繁荣昌盛,族中在朝为官的也有不少,可是墨城却没有给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报丧,这样一来,即墨无白根本没有前往墨城的理由。
“为姑姑分忧解劳嘛,应当的。”即墨无白优哉游哉地骑着马晃荡过来,在她面前停住:“军中闹事是重罪,该军法处决,以儆效尤。”
即墨无白的视线从她身上流连了好几圈,心里啧了一声:陛下亏大发了!
即墨无白看向师雨的眼神已经带了些怨毒,你根本就是个土皇帝吧!
即使是官道也不太好走,这时节又气候反复,一行人走的很慢。族中一个远亲对即墨无白道:“这一行至少也得半月才能到,届时老城主只怕已经入葬了吧。”
乔月龄拱了拱手,面有愧色:“城主见谅,其实我此行是奉命来办事的,但这几日只顾着与即墨无白寻私仇,实在不该。如今他四处躲我,我恐怕很难请得动他,还请城主派人去请他过来,我有事要告知二位。”
师雨以为即墨无白人如其表,哪知他私底下脸比城墙厚。叫了两声姑姑之后,还笑眯眯地问:“要不要我用官话、润州话分别叫一遍?”
“我身体羸弱,非一日之功,你不要担心了。”阿瞻轻声轻语,手中蜡烛滴了一滴蜡油在手上,他吃痛松了手,烛火落地熄灭。趁着眼前昏暗,他握住师雨的手:“我听说你要去中原了?”
师雨眼见他动手拆阅,心中紧了紧,但愿这是皇帝准许她接任城主的诏令。然而眼见即墨无白从书信后抬起眼,嘴角竟带着笑,她的心便沉了。
正愁着,夙鸢掌灯进了房中,急急忙忙地道:“城主,不好了,葛校尉派人来说,军营里闹起来了!”
虽然墨城诸事由城主一人说了算,但霍擎手中执掌着墨城大半兵权,地位也不容小觑,连即墨无白都赶着拉拢呢。师雨一直对他以“叔叔”相称,也最信任他,遇事自然也是第一个想到他。
乔月龄这会儿很安分,即墨无白在她旁边坐下,她只是鄙视地翻了记白眼,一句话也没说。